鲁迅作品中不见“拽”字。遇到要用这字的时候,就用一个读音相近的字替代。因此我疑心也许是“拽”字晚出,来不及进入鲁迅的作品之中。
这些天太热,不能做事,随手拿本冯梦龙的《古今谭概》来消暑,无意间发现我这疑心并不对。书中“微词部”有《锯匠诗》一则,如下:
“赵东山里中有二执友,其一因投荒过家,其一以磨勘需调。皆栖栖桑榆,犹恋鸡肋者。一日同往东山,见庭下有锯匠解木,因以命题。东山口占绝句曰:‘一条黑路两人忙,傍晚相看鬓已霜。你去我来何日了,亏他扯拽度时光。’二执友知诗意讽己,相与感叹罢去。”
可知明人就以“拽”字入诗,至少对于鲁迅来说,不能说这字晚出了。鲁迅在《中国小说史略》中引朱彝尊《明诗综》,评冯梦龙的诗说:“善为启颜之辞,间入打油之调,不得为诗家”。这里所录的《锯匠诗》也就是首打油之调,所以才用上这十分口语化的字眼吧。